【國度廣場復興系列】 之 八二九 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 (2):誰肯為我們去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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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我聽見主的聲音說:『我可以差遣誰呢?誰肯為我們去呢?』」(賽6:8)
 
  那年病癒,來到康乃爾就職,在下班後總需經過著名的圖書館「詹森塔」(Johnson Tower),為解癒後蒼鬱孤寂的心情,我便自然踏入「東方館」,廣泛閱讀三十年代作品。我沒有像上世紀中國最重要的屬靈巨人倪柝聲,在癒後寫下鉅偉的《屬靈人》,只能帶著懨懨孱弱身軀,坐在書桌前,背著詹森畫像、面向當代巨儒、被他的學生,近代歷史學者唐德剛,稱作「中國最後一個書生」的康乃爾名校友胡適之招牌微笑遺像,勤讀起他一生較重要的著作。
 
  安徽績溪人胡適,算是台灣較熟悉的皖南學者。他有篇列入國中教科書的勵志白話文,說到自小孤兒,寡母嚴以管教,是大家耳熟能詳的苦學記(出自胡適《四十自述》)。其中憶到,胡適的姨母玉英怕他天冷著涼,好意拿了一件小衫,叫他穿上。他不肯,竟自以為機智的回嘴:「涼(娘)甚麼涼!老子都不老子啊!」(雙關語意為:「我老父已死,我娘算得了甚麼?」)他為顯出自己語言聰慧而輕薄,惹得守寡母親傷痛落淚,訓斥他一番。胡適自此守著禮教,謹嚴勤學,而成一代大儒。以致他在中央研究院宴會中,心臟病突發過世後,禮棺所至,台北萬人空巷,老蔣總統更致以白話文輓聯,讚譽
胡適為:「新文化中舊道德之楷模;舊倫理中新思想的師表。」
 
  當年我讀《胡適日記》;胡適記下他曾在康乃爾宿舍讀到《聖經馬太福音》第9章36-38節,耶穌嘆說:「要收的莊稼多,做工的人少。」他竟深深感動在心,日後於哥倫比亞大學隨杜威(John Dewey)拿到博士學位後,慨然返國,發起中國文藝復興運動,打破文言文禁錮,讓人人可以受白話普及教育,而改變中國文化體質。然而,證之後來他的一生,那份從聖靈來的感動,並沒有及於胡適的信仰心靈,以致他帶領的中國文化改革,未臻屬靈層次,卻為爾後無神思想所趁,殊為可惜。也因此,身為康乃爾人(Cornellian),當時我生出一份接棒的心志:「我要回到台灣,為中國人補上那份遺憾。」
 
  那一天,我在詹森館的東方廳,凝視胡適照片時,彷彿有一道聲音自天而降:「我可以差遣誰呢?誰肯為我們去呢?」(賽6:8),我不禁淚垂如瀑,說:「主,我在這裡,請差遣我。」——回到清華校園(一所以庚子賠款建立的大學)廣傳福音、在信仰道路上,持續陪著如胡適般的中國知識份子,遂成為我一生的職志。
 
  本專欄前期《憶胡適》登後,好友徐保羅教授來信說:「我曾到台東,騎腳踏車經過一條「鐵花路」,頓覺這名字很奇怪,當地人告訴我,這是紀念胡鐵花,胡適的爸爸,在台東當過官,胡適就是在台東受孕,爸爸回大陸後生下他(1891)。他們說:胡適是『台東製造、大陸出廠』的產品。」
 
  身為台灣人,我珍惜這份在太平洋兩岸,與胡適的地緣關聯。胡適竟成了我心頭上吹不散的人影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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