揹起十架跟隨 主再思十架真義


 
文/張雅茜整理報導
 
  本文為靈糧神學院林瑋玲老師,於4月7日受難日當天,在台北靈糧堂同工晨禱時所分享的信息。本社獲准報導信息,和眾教會弟兄姊妹再思十架真義。

  林瑋玲老師提到,張文亮教授多次分享經歷喪妻的痛苦與心碎到一個地步,自己過去的信心與所認識的一切,似乎沒能讓他乘載得了現今的苦楚,發覺過去五十年的信仰需要重新來過。同樣,產出無數精彩護教與文學作品的C.S. Lewis,二十世紀基督教最重要的思想家,也在喪妻後信仰幾乎崩潰,在那樣的時刻,生命顯得荒謬,神似乎不見了,也不再真實。

  「主耶穌請你告訴我,你究竟是誰?」張文亮教授在最痛苦、最不想活的時候問起上帝初信時問的問題。他其實確實問過上帝為何帶走他的妻子,只是神沒有回答。但對於問「耶穌,你究竟是誰?」這問題,耶穌回答了。主對他說:「我是人子」時,他發現耶穌完全明白他的痛苦。


  「我們其實不太真正明白耶穌的苦路其中的歷程,直到自己經歷難以承擔的痛苦時,才某種程度的在那裡遇見背負十架的耶穌。我們的苦與基督的苦如何關連?究竟什麼是背起十架來跟從主?會不會我們對十字架的意涵有些不清楚?林瑋玲老師要從偏差和迷思與十字架的真義兩方面,來談何為背起自己的十架來跟從的意義與作為。

 

 
偏差和迷思

  第一種偏差是,許多人把十字架非宗教化、人文化、道德化,把十字架轉化成一種榜樣。多年前有一本書,叫《台大人的十字架》,書中談到的是一種知識份子的十字架情懷,「為天地立心、為生民立命,為往聖繼絕學、為萬世開太平」,這其實是個了不起的心志,是只為自己而活的現代人所缺少的擔當與豪情,但這是對十字架真義的轉移。沒有生命的主與對上帝國度的認識,這樣的情懷容易轉成念天地之悠悠的孤獨,也容易落入難以自拔的自義,這可能跟真正的十架是有距離的,難怪華人知識份子講話常常很酸,不小心會變成愛抱怨與亂批判!

 

  至於從信仰的詮釋,神學家莫特曼也提出兩種偏差(註1):

  第一是十架崇拜:把十字架真實的苦難加以儀式化之後變成一種純粹的浪漫,以致在禮儀當中使十字架逐漸脫離俗世,在神聖化當中忘掉十字架是在真實世界裡發生的。很多時候,太重禮儀的教會,會在紀念耶穌受難的時刻,神聖而莊嚴地歌頌十字架,使人感動激勵,卻可能陷溺在與現實無關的情感裡面,這只是一種浪漫情懷,以靈性的美感取代了真實的苦難,這就是宗教化。
 


 

  第二,莫特曼觀察神祕主義,發現有一種傾向,就是歌頌十字架的順從苦難,導致把受苦視爲美德,甚至認爲屈從命運就是美德,這觀點讓人陷溺自憐,自憐的人會對周遭的苦難冷漠,無視各種疾苦。

 

  十字架的苦難不是要叫人把屈從當作美德(註2)。十字架不能與上帝的公義分開,若是苦難出於不義,順從這個苦難,其實就是順從不義,例如家暴或是來自政府的不義。不是所有受苦都值得歌頌。十字架並不泛指一切的苦難(註3),受苦若未能與上帝國的異象聯結,就不可能是十字架很多苦難是我們個人問題導致的,所以我們需要分辨。

  若是因著上帝國的緣故,我們的言說、行動遭致四面八方而來的反對和攻擊,這些會讓人明白十字架的意義。耶穌基督的十字架是完全爲了別人,而不是爲了自己。十字架不應當作自憐的藉口,以致只關心自己的苦難,卻對別人的苦難冷漠。而自以爲義的受苦,可能有我們需要悔改的地方,需要非常小心。

 


 

十字架的真義

  十字架的原意是主動擁抱苦難,而非被動承受苦難。太過感性的默想,可能的副作用是與現實世界脫節,當注意力集中在耶穌基督十字架時,卻忽略自己的十字架,在世上找不到自己應當背起的十字架。十字架默想不能和日常生活一分爲二,因為日常生活是神幫助我們靠近祂的地方,日常生活就是屬靈操練的場域。

 

  二十世紀有一部名著《跟隨基督》,作者是德國神學家潘霍華 ( Dietrich Bonhoeffer,1906-1945),因為希特勒的禍害行徑,投身當代德國極少數的反對行列。潘霍華認為「基督徒可以參與上帝的痛苦,分擔上帝的痛苦。」他回絕美國保護性的長期講學邀請,毅然回去德國,在飯店裡留下一封感謝信,他寫著「如果今天我不能與德國的苦難有份,明天我就與德國的榮耀無關。」他為了上帝國的緣故,開口表態、明確判斷、積極行動,最後殉道在希特勒政權下。
 


 

  林瑋玲老師最後以被稱為「日本的辛德勒」的杉原千畝先生(すぎはら ちうね ,1900—1986)為例子來闡述十字架的真義。在二次大戰時,有不少勇敢的外交官選擇幫助猶太人取得簽證逃離歐洲,而這些外交官中有很多都是基督徒,他們沒有迴避地背起現實生活中的十字架,杉原千畝就是其中一位。1939年他被派往立陶宛擔任外交官。

  二次大戰爆發後,大批猶太人為了躲避納粹的追捕,想要取得日本的過境簽證以逃離歐洲。他們請求杉原發過境簽證,抵達日本以後轉到第三國。杉原很想幫助他們,經過兩次請示外務省(外交部),得到的答案都是「不准」。畢竟,日本在二戰與德國是同盟國關係。身為基督徒的杉原說:「我也許不應該違抗我的政府,但是如果不這麼做,我就等於在違抗上帝。我所做的事作為外交官而言或許是不對的。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成千來求我的人死去。何況這是正確的行動。……歷史會對我的行動作出判決的。」後來他在被迫回國的火車上,火車一邊開動,他一邊拼命揮舞著鋼筆簽名,然後把簽好的簽證從窗子不斷往外丟出去,杉原總共簽發了2,150張簽證,成功拯救了大約6,000個猶太人。

 


 

  戰後杉原成為蘇聯戰俘,在羅馬尼亞戰俘營度過了1年,隨後返回日本。因被外務省稱與猶太人有金錢上的交易而遭免職,隨後他低調生活。這個真實感人的故事直到1968年一位猶太人拿著自己珍藏了28年的簽證,前往日本尋找他的救命恩人杉原,才被人知曉。杉原的太太作見證,是上帝的愛使她說服丈夫,是神的手牽著杉原完成「生命的簽證」。

 

  1985年,以色列政府頒發國際義人獎予杉原千畝,以表揚他的行為,到了2000年日本外務省才重新評價杉原的作為,公開道歉,並於外交資料館設立紀念碑,稱他是具有勇氣和人道精神的外交官。

 

  杉原先生因為主動選擇上帝的道路,參與了基督的痛苦,分擔了基督的痛苦。十字架苦難不是一種被動的經歷,而是出於主動的選擇,當我們願意背起十字架跟從基督,才會出現那些苦難(註4)。

  十字架的生命對基督徒而言,一方面不能與世無異,另一方面又不能與世無關,這是一個矛盾(註5)。面對這個越來越對立、充滿肅殺的世界,基督徒一方面需要有倫理分辨的智慧,一方面除非有願意分擔基督的苦,就如同保羅所說的:「使我認識基督,曉得祂復活的大能,並且曉得和祂一同受苦,效法祂的死。」(腓3:10)這才使我們可能生出真正的勇氣,靠近這個世界的需要,而非封閉自我、退縮在自己的屬靈追求裏。同時我們才能真正明白基督的義與十架的愛,才不會一頭栽進社會與政治鬥爭中。要能分辨並確立我們與社會福音的差異,必須先願意背起十架跟從。正如潘霍華所說:「只有那些有勇氣與他人保持差異的人,才能最終為『他人』而存在。」

 

註:

1 林鴻信,《莫特曼神學─上帝的應許是人類的盼望》,112~113、

2 林鴻信,《莫特曼神學─上帝的應許是人類的盼望》,112

3 林鴻信,《莫特曼神學─上帝的應許是人類的盼望》,120

4 林鴻信,《莫特曼神學─上帝的應許是人類的盼望》,112

5 林鴻信,《莫特曼神學─上帝的應許是人類的盼望》,113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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